知青（四）

“大隊長找我？什麽事？”鄧菁捏緊了手，皺著眉，盯著李月等她答話。

李月卻畏畏縮縮，咬著嘴唇絲毫不敢把眼神往她身上落，低著臉小心翼翼。

“說是有鎮上給你的信，叫你去拿。”

“現在？”

“對，明天他要趕早出門，等不及，你拿不到。”

鄧菁扶著院門的手更加用力了，視線進一步緊逼李月，她臉色卻漸漸發白，“李月你……”

“鄧菁這不關我事。”李月撇開臉，語速極快，好似後頭有人在追，“劉勇那人你知道的，你想去就去不想就別去，信放他那他也會找別的時間給你，我只是給他捎個話，你別問我為什麽。”

大隊長劉勇，和李月有一腿，平時對隊裏的女知青多有照顧。

夜裏風大，李月攏攏頭發，看著是想走了，又挪不開步，視線飄一飄張口，“你……”

“爹說你倆講了半個鐘頭都還沒講完，進來坐吧，慢慢……”

突如其來的男聲讓兩個人都是一驚。李月眼一掃快步離去，鄧菁差點跳出院外，驚魂未定回頭。

“呂……呂大哥。”

這城裏姑娘膽兒是真的不大，這都第幾回了。

呂楠看那邊李月一眼，“這就走了？你們說完了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她找你什麽事？大晚上的。”

他折過身，沒發現什麽要回屋，又突然發覺鄧菁在他身後腳步沒動。

呂楠：“？”

他停下腳。

鄧菁：……

說，還是不說？

她糾結，大隊長那邊……是說出來和人商量會好些？還是索性不去，也不和人說？但那些信，她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家裏邊的信了，而且這種事情……

她一只手微微絞著襯衣的下擺，“她……我……”

呂楠回想了一下：“信？是劉勇他找你？”

哎？鄧菁吃一驚。

“別驚訝，你們知青從外面寄來的信、東西，不是都收在隊長，也就是劉勇那嗎，這我還是知道的。”呂楠笑著解釋，“不過他大晚上還讓人叫你去拿信？又不是……”

說著說著呂楠忽然一頓，微微皺了皺眉，開始上下打量鄧菁，接著視線再次掃過那邊已經快要轉彎不見了的李月。

“你……”他皺著眉，有些後知後覺，臉色開始繃緊。

鄧菁幾乎被他看得心慌，還有一點濃重的羞慚，忙提腳就走，也不想再去考慮什麽劉勇不劉勇的。

“不過我也沒打算現在就去，畢竟已經這麽晚了，明天白天再去找隊長也是一樣的嘛。”鄧菁笑著，“呂大哥我們回屋去吧！”

她埋頭快步回了屋，呂楠在後頭停一停，也跟著進去了。

“哪天你去拿信，記得叫上我。”經過鄧菁身邊時，呂楠這麽低聲地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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